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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2章 心乱如麻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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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乌兰明珠从未想过入宫第一晚便要为皇帝侍寝,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时辰公公才来传话。在她忐忑不安的讶异里,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,入了净房。一群宫女涌上来,闪着暗里窥视的眸光,殷勤地侍候她沐浴。

    飘着花瓣的木桶,水温适度,不冷,也不热,她却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。

    “何公公,陛下不是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吗?”

    “嗯”一声,何承安在屏外等待,声音很轻。

    “那怎的……又宣我?”乌兰明珠略有不解。

    “娘娘就不要打听了。”何承安的嗓子,在安静的撩水声里,显得格外尖细,拖曳得比夜色更为支离破碎,“再说,主子的事,奴才也说不得。娘娘初来,怕是不清楚规则,这些话若落入旁人耳朵里,恐是不妥,多生是非。”

    在赵绵泽这些嫔妃的面前,何承安并无太多的恭顺,但也绝对没有半点不恭顺。他是宫中老人了,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稀罕事,自有自己拿捏的分寸。

    出浴之后,擦身子、描眉、点翠、更衣,一件件细碎的事情宫女们都做得格外精细,等乌兰明珠收拾好前往源林堂的时候,已近四更了。

    夜风入袖微凉,更鼓敲得她心乱如麻。一路回忆着嬷嬷交代的侍寝事宜,竟忘得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皇帝的寝殿里,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。

    红烛高燃,光线仍有些昏暗,明黄的帷幔低垂在地,随风而摇,屏风后面,那个斜躺在龙榻上的年轻帝王,俊朗的五官在灯光里阴晦幽暗,手里懒洋洋的拿着一本书,许久都不曾翻上一页,也不知是在看,还是没有在看。

    “陛下,惠妃娘娘来了。”

    何承安得体的提醒了一声。赵绵泽像是回过神来,侧过头,他看向乌兰明珠,眸子眯了眯,没有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“臣妾见过陛下。”

    乌兰明珠手心汗湿,福身施礼。

    赵绵泽一动不动,没有说话。她也不敢动,一直保持着那个恭顺柔性的动作,不敢抬头,只有一双眼睫毛在胡乱地眨动,宣示着它主人的情绪。

    “抬头。”

    听得他淡淡的声音,乌兰明珠慌乱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“大宴时不是很会笑?怎的不笑了?”

    不知他想到了什么,紧抿的薄唇缓慢地张开,莫名其妙地说了这句话。乌兰明珠心里一怔,凭着女子天生的直觉,她感觉得出这个皇帝不太喜欢自己,但从漠北到金陵,她早就没有旁的出路,他召了她来侍寝,不管她心里如何想,她都必须向他微笑。

    “陛下恕罪,臣妾……有些紧张。”

    这一笑,她笑得极为妩媚。这一句话,她也是思量好才说的。但凡男子听了,即便不怜惜她,也不会因此怪罪。

    “笑的时候,唇角抬高一点。”

    赵绵泽声音低哑,可入了乌兰明珠的耳朵,更觉得是一句莫名其妙的命令。但不管他有多奇怪,她都没法子反驳。

    几无迟疑,她翘着的唇角抬高一些,目光温柔似水地看着她,一双桃花眼融融如火,一个害羞的小梨涡在她抬高唇角时,若隐若现地跑了出来。

    赵绵泽目光深了深,在火光的照耀下,眸子里似是跳跃了两簇火花,不知是否是满意了,他慢悠悠放下书本,递入欠着身子侍候的何承安。

    “过来,侍候朕更衣罢。”

    乌兰明珠心里一跳,紧张地看何承安一眼,见他点了点头,便退了开去,她双脚有些发颤,但终是顺从地踩着小碎步走向龙榻,端着那般的笑,柔柔的道。

    “陛下,臣妾从漠北来,好些规矩姑姑虽是教过了,但臣妾愚钝……若是侍候不好,请陛下恕罪。”她低低的说着,娇柔的声音像一阵拨乱的琴弦,紧张不已。

    赵绵泽没有吭声,低头凝视她片刻,目光里,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凉意。她不明所以,脸蛋一阵发烫,不敢看他,低下头去。

    他眼波暗沉,扶住她的肩膀,伸手放下明黄的纱帐。

    何承安默默退击了帐外。

    寝殿里,许久没有人的声音,冷寂得不像是一场狂欢。乌兰明珠紧张地缩着身子,一股陌生男子的气息,带着幽淡的熏香味,牢牢地充斥在她的鼻端,她垂着的眼睫颤了又颤,双颊发烫,羞得满面通红,心脏怦怦直跳。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”

    他低头,点了点她若有似无的小梨涡,声音喑哑,极为温柔。

    “以后多笑。”

    一片明黄的流苏,有节奏的晃动在乌兰明珠的眼前。

    面前的帝王,二十来岁的年纪,俊气温雅的面孔,至高无上的权力……而他是她的夫君了。她无法细究这一刻的心情,但亢奋多于痛苦,快活多于害怕。在那一瞬,她似是听他低喃了一句什么,但她脑子一片迷糊,没有听清,只是双手抱牢他的腰。

    “陛下,臣妾……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这话她说得很顺口,也很冲动,没有考虑彼此的身份便脱口而出。于这脱口而出的一瞬,也从未想过一句“喜欢”会成为她一生的枷锁。只是这一刻,当她真正属于这个男子这个君王的时候,她急需用一句言语来表达情绪,表达她从少女到妇人的改变。

    皇帝没有回答她,她颤抖地眨着眼睛,也没有敢看他,双颊红得像三月的桃花,只感觉他深幽的目光似是在她脸上停留一瞬,便很快闭上了眼。

    恍惚间,她听得他问,“朕如何?”

    “嗯?”她略微不解,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深沉的眸色,仔细一想,耳根倏地一烫,羞涩的小声道:“陛下……自是极好的。”

    他没有再说话。

    任凭她娇若梨花,他仍是一句话都无。直到他攀上云端的最后一刻,紧闭的双眼一颤,方才呓语般吐出一句呢喃。

    “小七……”

    大概太过激动,这两个字他喊得很清楚,却惊了乌兰明珠。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”她轻唤一声,他猛地睁眼。

    只一瞥,他别开脸去,翻身在侧,喘气不止。乌兰明珠双眸顿时凝住,他喊的不是她,他的脸上,也分明不是快活,而是一种难以言状的伤感。

    她听着他喘气,缩着身子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她很想知道小七是谁,可她不敢问他。在来这里之前,她便听说,赵绵泽在房帏之事上并不热衷,对宫中妃嫔也不冷不热,想来应当就是心里藏了一个人吧?不过,在那么多妃嫔里,他第一个召幸了她,证明她与旁人还是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瞥头看着他俊朗的侧颜,乌兰明珠脸上一热,手便轻轻搭了过去,缠在他的脖子上。心窝里涌动的情意,说不清是爱意,还是心酸。只是好想那个能让他在紧要关头叫出来的名字是自己。

    “陛下,臣妾伺候你沐浴更衣……”

    她顾不得酸疼不适,一心想要讨好他。

    他却冷冷瞥过来,低喝一声。

    “何承安,送惠妃回宫。”

    “是,陛下。”帐外,何承安暗叹了一声。

    乌兰明珠心里一窒,噤若寒蝉,后背陡然升起一阵凉意。

    ~

    “阿七,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阿七,爷在这里,不会再丢下你。”

    “阿七……”

    “阿七……”

    豆火似的光芒,微弱地在眼前晃动。

    夏初七耳朵里有人说话,可她一直处于半昏厥的状态,令她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处于真实的环境里。她记得赵十九突然闯了进来,他吻了她,吻得狠,像是恨不得把她吃下肚去,他可恶地夺走了她的呼吸,就那般,她就不争气地昏倒在他的怀里。

    可是他怎么能在这里?

    这里是东宫,是楚茨殿。

    “危险……赵十九……危险……”她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,双拳攥紧,拼命地想要叫他离开,可喉咙却像塞住了,发不出声音来,如同梦魇,脑子清醒的,手脚却动弹不得,急得额头上满是冷汗。

    “阿七……”

    这个声音确实是赵十九。

    除了他,旁人是不会用这样的声音唤她的。

    她一直知道,赵十九对她说话的时候,与别个是不同的,好像就连音调也都不一样。他在与别人说话的时候,嗓音平淡无波,基本处于同一个音频。但他与她说话时,不论他是喜是怒,总会有起伏,而且会格外好听。

    不行,赵十九不能留在这里。

    “赵十九……快离开这里……他会杀你……”

    她压着嗓子又喊一声,不知是否喊了出来,只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抱在怀里,那是一个熟悉的怀抱,他宽厚的掌心轻轻顺着她的脊背,从上而下,像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,极有节奏,极为怜惜。

    “爷,巾子来了。”

    晴岚走过来,要替她擦脸。

    “我来。”赵樽低着凝视着怀里的女人,接过巾子,细心地替她擦着汗,末了又放在她的额头上。想了想,见她还是不睁眼,似是不放心地道,“再不醒来,就去请太医。”

    晴岚一愣,与边上的郑二宝对了一个视线。

    “爷,不妥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要太医!”不等赵樽再说话,原本迷迷糊糊的夏初七就像被蜜蜂蜇了,激灵一下醒过来,又重复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不要叫太医!”

    她双颊酡红,目光迷离,看着面前含着喜色的双眼,又缓缓环视了一圈,发现自己还躺在楚茨殿药堂里。

    堂里还有三个人。其中一个,真的是赵十九。

    “为何不要太医?”他淡淡地问。

    梦中的惊惧与思念,在看见这张冷肃的面孔时,通通都化为了乌有。夏初七斜睨着他,想到她为了小十九做的这些事,想到她一个人可怜的身处宫中,他却要娶旁人为妻了,突地有些气上心来。

    “关你何事?晋王殿下,深夜入宫与皇后私会,你可知这是杀头的罪?”

    看她作上了,赵樽眉梢一扬。

    “皇后准备如何治罪?小王领了便是。”

    夏初七见他如此,一噎,别开身子。

    “你个不要脸皮的。”

    赵樽唇角微微一抽,将她别扭的身子搂在怀里,她仍是不甘心,还在拼命挣扎,他无奈的一叹,正准备哄,突听郑二宝在身边“哧哧”的发笑,身子一僵,回头递一个眼神给他和晴岚。

    “你两个外头守着。”

    晴岚会意,福身离开,“是,爷。”

    赵樽顿了下,又道:“出去让甲一告诉张望,本王一个时辰后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时辰?”夏初七抽气一声,不再挣扎了。

    晴岚应了一声“是”,瞄一眼夏初七失望的脸色,没有忍住,“噗哧”一笑,与眉开眼笑的郑二宝交换了一个眼神,就要往外走。可看他们如此,夏初七却恼了,揉了揉发烫的脸颊,皱着眉头。

    “小蹄子,你在笑什么笑?”

    “笑七小姐呀?明明舍不得爷离开,还要与爷闹别闹。一听说只有一个时辰了,脸色就变了。”晴岚看他二人历经波折终是见了面,心里替他们欢喜,戏谑时,脸上的笑容也极是灿烂。

    “谁说我舍不得他?”夏初七瞥赵樽一眼,恨声一哼。

    “哎呦”一声!皇帝不急,果然急死太监。郑二宝看她这般,为他俩只得一个时辰的相处焦心不已,“王妃您就不要矫情了,赶紧与咱爷叙叙话儿。奴才几个就候在外头,天大的事儿都不会来扰,您好好侍候爷,做什么都成……嘿嘿嘿……”

    “滚滚滚!”夏初七忍不住笑,朝他翻了一个白眼,“你说你一个太监,不好好的做太监,懂什么啊?”

    “太监就不能风.流了?”

    “你那是下流!”夏初七又笑。

    “奴才这是……主子,这是什么来着?”

    郑二宝巴巴地看着赵樽,可他家主子爷显然不耐烦了,眉头一皱,目光凝在他身上,像结了冰。

    “再不滚蛋,你那叫血流。”

    “是!奴才马上就流,马上就溜。”知晓自个儿在里头碍了二位主子的事儿,郑二宝笑眯眯地欠着身子,后退着出去,掩上了房门。

    药堂里只剩下二人。

    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儿浮在空气里,夏初七没有看赵樽,黑着脸自顾自先找了药片吞下,这才趿着鞋子坐了回去,瞥他。

    “说吧,找我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阿七……”他望定她,声音极低,手抚上她的脸时,黑眸里一片赤红,在极力隐忍的情绪下,分明波动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歉疚。是一种对他无法参与的四个月,她所承受的百般痛楚而无能为力的深切歉意,还有痛处。

    “你吃苦了。”

    他又低低补充了一句。

    那低低的声音,破碎得近乎哽咽。

    夏初七猜测,他一定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在她昏睡过去这一会,晴岚那个小叛徒,一定会把她入宫之后经历的所有的事情都毫不保留的告诉他的。

    她抬头,与他四目对视。

    看着他记忆中的面孔,听着他记忆中的声音,就像一个跋涉了许久的旅人终是冲破云雾,得见仙山一般,眼前一阵模糊。

    念到深处,是无言。

    往常的无数个日夜,她有许多话想对他说,可那时,她找不到他说。在燕归湖的边上,时间太过仓促,她什么也来不及说。如今终是只剩他二人相对了,她却眼酸酸的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看着他眼睛里明显的疚意,她润了润唇,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气氛。感情之事,原就没有谁欠谁的。归根到底,一个愿打,一个愿挨,她做的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,若是他背上这样的包袱,往后两人还如何相处?

    她冷了面孔,扯过被子裹身上。

    “晋王要是无话可说,就赶紧出宫吧。你是晓得的,这里赵绵泽随时会来,你多留一刻,便多一刻危险,我可不想看着你被射成马蜂窝。”

    “有。”赵樽声音喑哑,面色一沉,冷不丁抱住她,连人带被子拉入怀里,那动作大得夏初七心里一悸,咬着下唇,握紧拳头便去捶打他。他低低一笑,直接把她抱起来,坐到腿上,霸道地掰过她的脸,深沉的眸望入她的眼中。

    “看我做甚?”她恼了。

    “胖了。”他笑,“还沉了,猪一样!”

    “你个混蛋!”夏初七倒吸一口气,抬手又要打他,他却扬起眉梢,反手握紧她的拳手,拉到唇边轻轻一啄,又敛住神色,一字一句问。

    “你怎的从不把爷的话放在心上?”

    夏初七半眯着眼,抿紧唇,不回答,只斜着眼睛观察他的表情。心里一直琢磨,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事,到底知不知道小十九的存在了,若是知道了,他为什么不问,若是不知道,实在太不科学。

    “说!做错没?”

    他紧一下她的腰,声音令她心里一凉。

    这是要找她秋后算账的意思?可她都没有找他算账,丫凭什么先找上她了?她狐疑地探出一手,摸了摸他的下巴,指头痒痒的,那刮手的胡渣极为真实。

    “什么错不错?我不知。”她装傻。

    “爷可真想揍你!”赵樽在她肉肉的臀上掐了一把,见她皱眉,方才松了手,无声叹息,“阿七,皇宫不比别处,说它是修罗地狱也不为过!你为何这般不听话,偏生要闯进来?”

    夏初七看着他深浓的眼,眼眶突地一红,“你不是死了么?”见他面色微微一凉,她垂下眸子,声音便多了一些委屈,“阴山一别,足有三月余,你既然活在世上,为何不让我知晓?若是你早一步告之我,早一点,再早一点点,我也不至于会接了赵绵泽的圣旨,也不会入成为他的皇后。再早一点,我也不会入了皇宫。这怪谁,都怪谁呀?”

    心里太多的压抑,她低吼着,双手不停捶打他的胸膛,像一只伶牙俐齿的小兽,在外面受尽了委屈,终于见到亲人一般,尽情的在他身上放肆。

    赵樽从前最见不得女子撒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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