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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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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83章

    变故突如其来。

    这天梅亭山刚刚出院,公司里乱成一团,他本打算回去从长计议,问向前来接他出院的孙迪:“你海关那里打点的怎么样?”

    孙迪有些心不在焉,梅亭山连问两遍她才回神,“哦,又重新打点了一遍,估计下个礼拜就能恢复运输了。”

    梅亭山“嗯”了一声,握了一下她的手,发现孙迪微微一颤,他道:“冷了?老张,把暖气打开!”

    孙迪连忙说不用,暖气刚刚打开,梅亭山的手机便响了起来,他不耐的接起,刚听了几句,面色骤变!

    海山集团内,梅若云刚刚跟黎秋生吵了一架,黎秋生在电话那头劝她扔掉海山的工作去南江,梅若云骂他没用,否则她根本无需这样拼命,刚吵完便有内线打来,说海关人员造访,梅若云原本以为是小事,谁知走出去一看,才发现这次海关声势浩大,数名高层已被控制,她立刻折回办公室毁灭重要文件,垃圾桶里的火还在燃烧,海关便冲了进来。

    不光是集团遭遇了海关,还有堆场以及与梅亭山有关联的几名政府官员,都一并遇上了海关,梅亭山拨出数通电话,知道具体情况后,没有返回集团,他当机立断命令司机开往家中,车子行驶到半途,他突然问孙迪:“你有没有护照?”

    孙迪隐隐约约感觉到有大事发生,但梅亭山说得太模糊,她听得并不清楚,孙迪点了点头,梅亭山说道:“掉头,去高尔夫会所!”

    说完,他继续拨打梅瑾安的手机号,却仍旧提示关机,梅亭山的面色越来越沉,而孙迪则愈发不安。

    到达高尔夫会所,孙迪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
    梅亭山早有防备,他一直将重要物品存放在高尔夫会所内,比如现金,比如护照,他对孙迪说:“我的钱都存在国外银行,现在马上去你家,你带上护照和行李!”

    孙迪震惊不已,梅亭山想要带她潜逃!

    彼时梅瑾安已经抵达南江市,走出机场,将手机开机,立刻拨打了属下的电话。

    属下说道:“周峰正在九江仓库这边。”

    梅瑾安愣了愣,没想到他居然跑去了那里。

    这些天梅瑾安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,掘地三尺也要挖出周峰,动静闹得不小,许多人都得知了消息,梅瑾安也顾不得其他,打着拿回资料的名义,得到了梅亭山的默允,昨天她刚刚收到线索,今天立刻搭乘早班机赶来。

    梅瑾安带着数十名手下赶往九江仓库,这里似乎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,歪歪斜斜的招牌,邋里邋遢的地面,所有的门都紧紧关着,一颗弹头都看不到。

    周峰已被制服,身上脸上沾满了泥污,喘着粗气趴在地上,狠狠瞪着梅瑾安,说道:“你忘了我手上有录音!”

    梅瑾安被他逗笑了,“哦?你死了还有什么录音!”

    “我要是死了,录音会有人自动送去公安局!”

    “那就试试看!”梅瑾安突然学起了梅亭山,梅亭山让吴文达开枪试试,她让周峰去死!

    梅瑾安突然问道:“当年何辉究竟是怎么死的?”

    周峰被踩着脖子,动弹不得,他挣扎了两下,闻言后愣了愣,没想到何辉这个名字会从梅瑾安的嘴里念出来。

    他见到梅瑾安的表情,有些不敢置信,梅瑾安慢慢蹲了下来,看着他又问了一遍,“何辉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!”

    周峰静了片刻,咽了一下口水回答:“你爸爸,让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只说了五个字,梅瑾安突然大喝:“闭嘴!”站起身,猛地踹了周峰一脚,“知不知道杀人偿命,嗯?既然你才是真凶,你就该死!”

    周峰微骇,又使劲儿挣了挣,颈上和脸上两只脚踩着他,他笑了笑:“我终于明白了,原来是这么回事儿,梅瑾安,你知道是你爸害死的何辉是不是?是他叫我……啊——”

    身上又一记狠踹,周峰兀自继续:“他叫我适当的时候做了何辉,我还当他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!”头上和身上连续重击,梅瑾安的喊声甚至盖过了他的声音。

    周峰闷哼着继续:“看样子应该是为了他的宝贝女儿,怎么,你不想承认吗?”

    梅瑾安尖叫:“你给我闭嘴!闭嘴!”高跟鞋已将周峰踹出了血,梅瑾安不愿听他继续,凶手不是中广,那就必须是周峰,周峰才是亲手害死何辉的真凶,梅瑾安失去控制,狠狠踹着他,突然就听身后传来数到喊声,四面八方汇聚而来,“警察,别动!”

    何洲今天没有去公司,一直呆在家中。

    他早晨六点起床,拉开了次卧和阳台的窗帘,淘了米放进电饭煲煮粥,配好小菜,又从冰箱里翻出食材,一切搭配完成,他又抱了一堆衣服去洗。

    这两年他很少沾水,只在孙回身体不适时替她做几顿味道不怎么样的饭菜,更妄论是洗衣。

    这几天他已经学会了全自动洗衣机的用法,也知道内衣裤最好手洗。

    孙回的内衣裤颜色淡雅,罩杯似乎已经升级,何洲逗弄她,说这全是他的功劳,孙回面红耳赤的反驳:“这是我发育的好,关你什么事,换个男人我照样能长大!”

    何洲听完后生气了,那天把她狠狠收拾了一顿。

    何洲笑了笑,轻轻搓着孙回的内衣裤,眼睛涩涩的疼,他把洗干净的内衣裤举在鼻子前闻了闻,香喷喷的,好像孙回的味道。

    何洲觉得这种举动有点儿变态,可他无法控制自己,他想把这个味道吞进肚子,永远永远都能享受,他有些怨恨孙回,两年前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面前,没有她,他可以继续做网管,也可以仍旧选择跟随黎秋生,踏进海州市,他可以无所顾忌,用尽一切办法替何辉报仇,也让那些人偿还自己失去的三年时光,弥补他的大好前程。

    可他偏偏遇见了孙回,他依赖孙回的温度,汲取她纯净的呼吸,他不敢把自己的阴暗展现在孙回面前,孙回这么耀眼,她只能看见最美好的世界,何洲不是一个好人。

    何洲在跟随黎秋生的那天起就选择了犯罪,从踏入海州市的那天起就选择了报仇,从替梅亭山出谋划策的那天起就选择了见不得阳光的未来。

    他为了一己私利将孙回藏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,让她见不得人,她却整天都开开心心,为打工赚得的一点儿小钱兴奋不已。

    他与梅瑾安在外装作恩爱的情侣,登过报纸上过电视,他让孙回承受梅瑾安带来的屈辱,也让孙回看见了报纸电视上的他身边是别人。

    他从一开始就隐瞒了孙迪和周峰的存在,他甚至使劲手段将孙回推进了万丈深渊,让她的父母再也无法接纳她,从此以后孙回只能跟他相依为命。

    现在他要让孙回背负良心的谴责,任由好友枉死,不堪的真相也由他人之口告诉了她。

    何洲哭了,靠在阳台上,扶着栏杆抑制哭声,终于将衣服全部晾上,他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,轻轻转开门把,一步一步走向那张大床。

    孙回已经瘦成了这样,脸蛋儿只剩下巴掌大,一丝赘肉都捏不起,她成日呆在家中,眼袋却这么深,她连睡觉都皱着眉。

    何洲一边亲她,一边哽咽,他想跟孙回说声对不起,他早该给孙回一份“平平安安”,一切都是他的错,他让这样好的姑娘遭遇了所有的折磨,被绑架,被欺骗,事后她一笑了之,可现在她再也没有了笑容。

    何洲要把笑容夺回来,还给她,给她一份真正的“平平安安”!

    孙回醒来的时候,脑袋照旧昏昏沉沉,她干躺着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,走到客厅,见餐桌上放着白粥和小菜,边上有一张a4纸,上头写满了字。

    何洲叮嘱她将早饭吃完,盘子放着别洗,他请了钟点工。中饭和晚饭已经准备好,热一下就能吃,阳台上晒着衣服,下午三点就能收进来,家中物业水电费已经交足,还有一张银行卡放在次卧的抽屉里。

    何洲让她乖乖的,生病记得吃药看医生,过几天就回学校去上课,继续请假就要违反规定了。

    何洲说她瘦了太多,他问孙回还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,孙回拉开外套想掏手机,结果小肚子凸了出来,她立刻缩了回去。

    何洲让她抓紧时间复习,他没有念成的书,孙回一定要念成,念到博士念到博士后,她可以一直呆在校园里,不要踏出社会。

    最后何洲说,他要出差一阵子,让孙回好好的,千万要好好的。

    钟点工中午上门,按了门铃后孙回替她开门。

    孙回坐回餐桌,面前的粥和小菜一动未动,她问钟点工:“阿姨,他让你在这里做多久?”

    钟点工笑答:“签了三年合同,说要是做得好,就一直做下去!”说完她突然惊呼,“哎呀小姐,你怎么哭了!”

    孙回摇了一下头,她也不知道啊,她怎么突然就哭了。

    何洲将公司的一切事宜安排妥当,关上房门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,许久后才接到曾林西的电话,让他可以过来了。

    何洲想了想,说道:“你来把我带走吧!”

    曾林西一愣,虽然不解,但仍旧照做,半个多小时后几名警员来到何洲的公司,将他带了出去,公司内嗡嗡声不断,还是李伟鹏一声令下,喝止住了所有的议论。

    孙回赶到公司的时候,大伙儿刚刚各就各位,前台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,身穿睡衣,只披了一件外套,神色慌张,上门就问:“何洲呢?”

    没头没脑的一句话,前台立刻警惕,幸好李伟鹏及时出现,惊讶地看着孙回,静默片刻才回答:“洲哥被警察带走了!”

    公司众人听到这话,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,孙回脚下微晃,跌跌撞撞的扶住了柜子,呢喃道:“不可能,你骗人!”

    他们都在骗人,何洲这样厉害,这样无所不能的一个人,怎么可能会被警察带走,孙回大喊:“你骗人——”

    同一时间,警方也出现在了医院里。

    谭老的肺炎日益严重,前些日子一直高烧不退,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想着公司的事情,拉着谭东年的手,让他一定不能不管中广集团。

    谭老从前没有交代过任何事情,他的身份又一直保密,只有中广的几名高层知道幕后老板是谁,这会儿许多事情都束手束脚,谭东年联络上了那几名高层,许多工作却根本无法参与,他索性在父亲面前虚以委蛇,每天装作一副忙碌的样子,算准了时间才来医院。

    他已经很少与父亲相处了,从前孙迪还在家里,逢双休日他们二人便去一趟老宅,后来孙迪走了,谭东年忙工作躲相亲,也不愿见到这样的父亲,如此一来去老宅的次数便少了,这两年他似乎没有好好看过父亲,原来父亲脸上的皱纹这么多,头发也已经花白,他明明才六十多岁,吃穿都是最好的,不该这样苍老。

    谭东年坐在病床边,剥着橙子怔怔地想着,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,刚提着保温壶走来的谭母震惊的松了手,保温壶“咚”的一声滚落在地。

    下午三点,梅亭山已经联络到了帮手,带着孙迪前往机场。

    梅瑾安的电话仍旧打不通,梅亭山已沉不住气,焦急地踱来踱去,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梅亭山苦苦煎熬,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,连孙迪要去厕所他也顾不上。

    孙迪没有去厕所,她慢慢走出梅亭山的视线范围,又回头望了一眼,见不到他的人,她终于迈步跑了起来,直奔机场大门。

    这一路她想了很多事,四年多之前的选择,两年之前的狼狈出逃,依附于梅亭山,纵使她再苦再怨,她也不会说出“后悔”两个字,可一旦逃出国,成为通缉犯,她必定悔恨终身!

    她在梅亭山身边做公关经理,根本没有做过错事,顶多行贿受贿,知情不报,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,怎么可能变成逃犯,因此孙迪冲出机场后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拨打了110。

    十月底的这一天,秋风吹尽了落叶,警车呼啸在这座南方城市,一切都是如此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警方火速出击,中央下达一道又一道指令,这起走私案涉案金额高达百亿,更甚者远远不止,中央高度重视,而警方也马不停蹄,立刻进行了一系列问讯和调查。

    谭老重病在身,只能呆在医院,病房门口警方二十四小时坚守,中广集团总部和海山集团已被封锁待查。

    谭东年在应付完医院的事情之后,又接到了警方的电话,他愣了愣,挂断电话后叫来护工照顾母亲,走到父亲的病房门口站了许久,他才赶到公安局。

    梅瑾安在八小时后终于交出了手中的优盘,她要求见梅亭山,警方没空理会她,立刻拿着优盘赶到了会议室。

    谁知打开优盘,众人大惊,曾林西不敢置信,拔出优盘反复端看比照,说道:“确实是两个优盘。”虽然大头贴一样,但刮花的形状不一样,他险些以为见了鬼。

    他再次插|入优盘,可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,优盘里的内容他们在前两天已经看过数次,两个优盘内存储的东西一模一样!

    也就是说,何洲与周峰,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优盘!

    何洲站在囚室里,举起两个优盘看了又看,蹙眉道:“确定一模一样?”

    曾林西道:“对,完全一样!”

    何辉竟然使了这样一个障眼法,真正的优盘究竟在哪里?他带着他们越绕越远,如今何洲又身在监狱,什么也做不了。

    曾林西道:“当初我们跟你签的协议,做的保证,你记不记得?现在少了这样一份重要资料,中广集团这边我们不能再妄动,你……”

    曾林西无法说出口,他本以为何洲会有一系列的反应,重新谈判或者其他,谁知何洲却问:“孙回怎么样了?我让你派人保护的!”

    孙回此刻就站在外头,三更半夜月光惨淡,外面静悄悄的,一个路人也没有。

    警方不让她见何洲,她闯了三次门,最后还是被赶到了外面,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,她明明在跟何洲冷战,但她已经好多了,至少她开始吃何洲煮的饭菜,即使偷偷摸摸。

    她也会查看何洲的感冒药,看他究竟有没有按时吃,感冒是不是好了一点儿,晚上到底在客厅睡觉还是在次卧睡觉。

    她觉得一切能慢慢变好,虽然她还是昏昏沉沉的不愿醒来,也不愿知道符晓薇的父母究竟怎么样了。

    可现在一切都脱离了轨道。

    夜里风大,凉飕飕的,李伟鹏小声劝孙回上车,孙回像是变成了石膏,呆呆的一动不动,最后还是有人说:“何洲暂时没有事,你姐姐……在海州也被抓了!”

    孙回猛地回神,谭东年就站在不远处,眉头微蹙看着她,将她打量了一番,叹了一口气,快步走到她的面前,脱下外套往她的身上披,无奈道:“怎么又穿睡衣!”

    孙回觉得自己很快就会疯了,一夜之间,世界变得这么陌生,心里少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,她像是孤魂野鬼,不会动也不会说话,望出去一片都是漆黑。

    谭东年道:“你姐姐嫁给我,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情,我知道她有目的,我当年确实喜欢过她,只是后来没想到,她的目的竟然是这样,她拿了你表哥的钱,暗中监视我,想查我跟中广集团的关系,就因为那个优盘里有提到一部分关于南江谭家的事情,可谁也没想到,真正的掌门人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家!”

    谭东年苦笑:“我当年千方百计跟你姐姐离婚,确实是因为看透了她,没法再闭着眼睛跟她过下去,也因为她早走早好,早走能平安,我爸不让我跟她离婚,无非也是想从她的身上下手,去查周峰,我不希望闹出更多的意外,现在她被抓了,估计过不久就能放出来,绕来绕去,她好像什么都没得到,我也是,最后我爸躺在病床上,戴着手铐,我努力了这么久,始终没法改变这个结局!”

    孙回微微蹙着眉,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,谭东年稍稍弯下腰,看着她说:“你站在这里,站成木头也没办法做任何事情,何洲犯了法就是犯了法,天理昭彰,就算是我爸我也这样说,他是一个成年人,利益熏心,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!”

    孙回终于大叫一声,猛地推开他:“你给我滚,他没犯法,他没有,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,他为了养活我,养活我——”

    何洲只是为了养活她,他从前吃馒头榨菜,住破旧平房,如果不是因为孙回,他可以照样过那样的日子。

    孙回疯了一样跑开了,谭东年的外套被她踩到了地上,她披着单薄的卫衣,耳边风声嚯嚯,她看不见前路,只一味奔跑,脚下踩过水坑泥沙和石子,踩过凹凸不平的板砖和水泥路,她的眼角渗出一滴滴的眼泪,随着奔跑融进了风中。

    最后孙回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,望向黑乎乎的二楼窗户,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。

    她跑了太久,头晕目眩,脚下也站不稳,望向窗户,总觉得里头有人,好像有一道影子,她眨了眨眼,突然就见窗户亮起了灯,孙回一愣,立刻冲进了楼道,直奔二楼,死命地敲着门,敲了几下大门霍地打开,她愣愣地看着面前陌生的中年妇女,对方却惊讶道:“小姐?”

    孙回这才想起来,她是何洲请来的钟点工。

    钟点工说她已在这里打扫了半年多,何洲让她每周打扫三次,里头床单被褥也时常抱出去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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